Wendy's blog

痛可忍，癢可抓，我們可是拿「煩」如何是好?

話說當年十月份秋高氣爽、平淡無奇的日子，就讀小一的妹妹從昨天吃了奇異果後就肚子怪怪的，晚上又吃了柚子，凌晨5點叫了一聲就吐在床上，看起來是沒消化的食物，處理完嘔吐後，覺得可能是吃壞肚子了，給一點藿香正氣散，無效。

起床後，說自己不舒服，但也說不出那裡，平時有什麼症狀倒是都講得明白的，卻問不出一個所以然來，脈有點偏浮偏快、微發燒、手腳並沒有逆冷，似乎有點咳、有點痰、舌苔也沒特別，此外似乎也沒有其他症狀，像這樣東一點西一點症狀，又不明顯，最是為難，反而不知如何下手，只好讓她到床上躺躺，當然也就跟學校請假了。

後來，一直抱怨很煩很煩，也沒辦法睡覺，要媽媽快點去煮藥，奇怪，平時也不愛吃藥的說，問題是媽媽不知要開什麼藥呀，妹妹大叫：「我不管啦，妳快點去煮藥，我好難過。」看她如此，就算鐵石心腸也是不忍心了，這時，看著她從床的這一頭滾到那一頭，再滾回來，媽媽反倒是笑了，問道：「妹妹呀，妳現在是不是很煩，很想去撞牆呀?」妹妹哀號著：「是啦是啦，快去煮藥啦!嗚嗚嗚~我好難過!」賓果，吳茱萸湯證。 煮了藥，給4小口，不到3分鐘就從床上一躍而起，說：「媽媽，我好多了，可不可以玩電腦了?」直到晚上似乎都好了，只是晚飯後有點小拉肚子，沒特別怎樣，也就沒再給藥。

*****

這回，劇情曲折些：

Day 1

@也是平淡無奇的一天，放學回來，說是喉嚨痛，右手脈浮、左手不明顯，但沒有惡風、寒，身體也不酸痛，不頭痛，有汗出，後頸緊痛，給桂枝加葛根湯+黃芩黃連。流一點汗以後，脈不浮，喉嚨痛只好一滴滴。

@晚飯後，約九點，再喝一杯，沒效，喉嚨越發痛了，連耳朵內都覺得要癢起來。想給銀翹散，但妹妹說是銀翹散是治靠近鼻子的位置，這次比較低一些(指著脖子上方某一個點)。想說不然給麻杏甘石湯，問題是脈又不洪滑。

@突然靈光一閃，問起來，說是兩三天沒大便了，一按T5及膻中，痛不可抑，那就先吃栝蔞薤白白酒湯(11點多了)。天呀，喝完藥，居然露出可愛的笑容，說是好多了，於是睡了。(用藥後，隔天有大便)

後記：回頭想來，這也算是低階的錯誤了，沒有表證，單純因為浮脈及後頸緊痛就用桂枝加葛根湯，這不符合仲景爺爺的規範，主框架要在前，變化的證在後，不是嗎?

Day 2

@早上有痰(偏黃)，略咳。喉嚨痛大幅改善，只微微痛。後頸緊痛、T5膻中壓痛也改善。下午喝栝蔞薤白白酒湯掛3片桔梗，喝完立馬沒有痰，只是還略咳。

@後來越來越嚴重，咳，有痰，只能講悄悄話，正常講話會牽引喉嚨不舒服，微發燒，沒有表證，說是喉嚨痛的位置往上提了，自覺跟上次吃銀翹散的感覺很像，吃了1g，自覺沒效。

@會不會是少陰病呢?  自覺變笨了。可是那臉不像呀，反到是有點煩悶，能好好用功就不是「不想面對自己的人生」，有「自覺」變笨，那就不笨呀。問起來也沒少陰證。

@麻杏甘石湯? 但脈完全不洪也不滑，也沒有明顯熱像，雖然有咳，濃痰很多，不大像許多醫案說的「咳痰不順」，總之，自己好像一直認不出麻杏甘石湯證。

@喉嚨一直痛著，讀書好像也安不下心，一直走過來纏著媽媽。

@無苔，舌頭與平日差不多，只是略帶水滑。

@喉嚨痛又沒表證，也不是陰證的樣子，被纏得不安，只好拿手電筒再照一下喉嚨，賓果，甘草瀉心湯。煩+喉嚨有白顆粒(不治可能演變成口瘡)。2g科中加0.6g炙甘草，一口吞下，喀一聲，跑到廁所吐了一口痰。

出來時笑開來恢復正常聲音說：「我覺得有效。」

看到那張臉，媽媽也覺得，笑說：「呵呵，不要欺騙媽媽的感情喔。」

妹妹說：「真的啦。」

@不久之後大擤鼻涕、有痰、還是喉嚨痛，翻來翻去睡不著，半夜兩點，還是來煮甘草瀉心湯煎劑吧!喝了終於能睡。

@脈和平時似乎也沒很大的差異，偏弦細，似乎也不特別明顯地浮或沉。(自己也很沒有把握就是)

後記：這種情況，很可能是所謂腸病毒71型(手足口症)，妹妹很小的時候得過一次。

Day 3

@早上，搖醒媽媽，說頭裡面痛得很，問說喉嚨痛好了嗎? 不痛了，只是覺得吞嚥時有東西在那兒。媽媽本想再睡一會兒，無奈妹妹在旁翻來覆去，哀哀叫，頭痛頭痛。

@起身看來，哎喲，發燒了，臉看起來有點熱烘烘，但是自已並不口渴，也不覺得熱。無苔，舌頭與平日差不多，只是水滑。

@脈象有點怪，之前都跟平常沒有很大差異，只有剛開始偏浮，吃了桂枝加葛根湯後就不浮了，然後偏弦細的脈，今天早上，右手有點洪大有力，左手還是偏弦細，只是都跳得快些。

@哀叫得未免太慘烈，不然貓貓看，先吃吳茱萸湯吧! 來不及做煎劑，先給2g科中，藥粉一落喉，說好多了。

媽媽：不會吧? 莫要再讓媽媽的期待落空喲!

妹妹：是真的啦。

果真能好好睡下。

@起床後又有點頭痛，再吃2g科中，睡了一陣子又起來煩，好煩好煩。果然科中都不夠力? 還是煮了煎劑

@又發燒，說很熱，再給吃吳茱萸湯煎劑。

吳茱萸湯相當刺激，喝了之後，原本喉嚨痛的位置受刺激又痛得很，讓她少量喝一點水，把喉嚨沖一下，就好了。 此外，喝多了有點想吐，畢竟太難喝，一會兒也就好了。

薄薄出一點汗(吃科中並不流汗)，燒略退。不斷地咳出略黃的濃痰、流鼻涕。

不太煩了，頭痛也只剩上前方略痛，能睡。

@約莫過了兩個多小時，起床晃來晃去，痰少了，但還是有點頭痛，看來是不煩了。再給吳茱萸湯30CC左右，喝著喝著，講起唐詩的笑話：

「借問酒家何處有，3.14159」、「本是同根生，相煎牛小排」…。

能講笑話，大概是好多了吧!

@稍微做一下背推，說是很舒服。

@睡不多久，起來說脖子後有點痛，大腿前側有點酸。唉喲，忘了小胡的經驗了，感冒的時候最好還是不要做推拿。

@1510 又有點煩，起來，大腿痠好像沒了，左下背有點痛，頭痛(痛點會竄，但主要是前額上方到頭頂中間)，自覺燥熱，痰大減，發燒，額頭身體摸起來熱，但是手指末端及腳掌摸起來卻不熱，其實喝藥燒退也是從外圍往內退的感覺。嘴唇紅。喝了吳茱萸湯再去睡，說是發燒，卻裹著棉被。

@1655額頭上方到頭頂中間會痛，右手酸，脖子後酸，人直立時腰上面一點點會痠。不蓋棉被覺得冷，蓋了又覺得熱。沒有高燒，還是略燒，只是手指末端及腳掌摸起來卻是涼的。喉嚨白點沒了，喉嚨也不痛了。會自汗，但手腳無汗。

又睡了。

@1800 很緩慢地退燒，四肢往身體退。症狀都在減輕，感覺上是不用藥會慢慢自癒。

@1914所有的症狀都大減。可是起床不睡覺的時間長一點就會開始頭痛。之後所有症狀一直遞減，到2300大約只是有點鼻涕，鼻塞，久久咳一下。

@2430 一天沒吃，終於餓了，確定應該是好了呀!

※用吳茱萸湯主證框該是「少陰病，手足逆冷+煩躁欲死。」今天並沒有手腳冷反而因為發燒摸起來是溫熱的，昨天倒是手腳涼涼的，但也不覺得是逆冷。此外，也不理解為何吃瀉心湯會轉到吳茱萸湯證!

Day 4 

睡到中午，有痰，會咳出來。其餘症狀皆無。

理中湯科中2g + 生脈散 0.5g。之後痰漸漸變少，沒有痰也就不咳了。

Day 5

中午打電話回來，說一激動就會乾嘔，早餐吃了想吐，但是媽媽是覺得考試太緊張了。回來還咳一下，用傅青主濕嗽方，自己感覺很不錯。

Day 6

放學回來沒咳了，說是在學校還咳，讓她咳一下，還是有一滴滴痰，問說要不要吃藥，覺得會自己好，毋須吃藥。

之後的三四天，感覺上好得差不多，但每天也都咳一兩聲，還是聽得到痰聲，那還是來吃傅青主的濕嗽方，傅老大說三劑然矣，然是然矣，可是我們不聽話。喝藥以後，明顯感覺不咳，也就沒有喉嚨的痰聲，可是一直有噌噌噌的鼻涕聲，所以再掛一點乾薑，鼻涕少了，但偶爾咳一下還是有痰，所以再掛一味生薑，形成橘枳薑湯結構，最後兩天，再吃栝蔞薤白白酒湯加桔梗、甘草，全好了。用栝蔞薤白白酒湯是因為妹妹原本就有這個證，治咳嗽順便把肩頸痛也治好。

後記：前三天把感冒治好，第四天用理中湯就幾乎將痰清得差不多，之後就是偶爾咳一下，有點鼻涕，不完全治好感到手很癢，然而這麼多天才好，忍不住覺得，是自己好的，還是治好的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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至於媽媽也曾因為大青龍湯證，又吹到冷風，疑似得到吳茱萸湯證，那個頭痛，淒淒慘慘戚戚，梧桐更兼細雨，到黃昏點點滴滴，這次第，怎一個煩字了得！

以下的醫案在臉書寫過了：

剛開始，手腳痠疼，脈浮緊，無汗，脖子緊痛，那是葛根湯證囉，然而用藥後不見好轉，反倒是手腳更加痠疼，有如鞭笞，無處安放，躺了快一天才意識到是大青龍湯證。喝了兩帖吧? 脈不浮緊了，痠疼漸去，能好好睡覺，第三天也是合當有事，覺得好得差不多，剛好有點事去某個單位辦一下，不料吹到超強冷氣，冷汗直流，回得家來，頭痛，彷彿有人在我頭上打地鼠似的，不理解為何頭痛，加上有咳嗽，忍不住先吃了真武湯咳嗽加減，更是爆痛。

雖然爆痛難堪，靜心思來，頭痛的位置大約都在足少陽膽經上，加上口中苦，於是用了小柴胡湯，結果約莫五分之四的區域完好如初，唯獨頭右後上方一個點還是爆痛不已。無奈去家附近的中醫看，跟醫師合氣，沒吃藥。小胡說，可以考慮柴胡桂枝湯，或者頭痛就別忍吧，先吃止痛藥。著實忍不住，吃了明通治痛丹，痛稍解。 (之後還處理了咳嗽的問題，回頭才想起來，這個頭痛可能是吳茱萸湯證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