存活率70% 及 50%,那一個比較好?

還有一個問題,原本以為是醫療問題卻是醫術問題,是這樣的,以前上課常會聽到老師講,如果是某一種情況,那麼最大公約數正確的方是XXX。剛開始給小孩開藥一時抓不到方向,就會先用所謂「最大公約數正確」的方子,運氣不好,沒治好,有一回還跟婆婆起了衝突,後來同事開導了我,懂了,老人家要的是孫子好起來,並非對西醫或中醫有偏見,正所謂:「黑貓、白貓,會抓老鼠的就是好貓。」從此以後,再也沒有最大公約數正確的事了,對我來說,每一次開藥,結果就是「好」或者是「沒好」,沒有什麼百分比的空間的。

其實,這個道理以前就知道的,但是沒遇上也就同理不到,我的本業是在西醫做疾病治療追蹤,有部份同事會覺得要仔細跟家屬解釋治癒率、存活率,剛開始我也覺得不錯,這正是我們的工作表現呀。可是一陣子以後,發現不對勁,對醫生來說,治癒率是30%或80%當然很重要,但是對病人卻是不一定的,當我們告訴病人說,這個治癒率是80%時,一家子都很高興,似乎看到希望,覺得「一定」會治好,然而,這恐怕是錯解了,就單一個人來說,在治療之前,這個病人是屬於80%那一組(成功)或20%那一組(失敗)是不知道的,把整體機率套在個人機率是不合用的,最尋常的例子大概是男女嬰出生比,以總人口來說,男女嬰出生比大約是1:1(男嬰會略高些),但是一對夫妻生男生女的機會恐怕不是一樣多,對吧?

總之,百分比(治癒率)是給醫生用,不是給病人用的。有人跟我抬槓,說如果知道治癒率,好歹能當作要不要接受治療的參考呀。懂事的人想一想就會知道,有的人是有1%的機會就要拼看看,有的人是80%都擔心自己是倒霉的失敗組,更何況,台灣有健保,非重症沒道理不醫吧? 就算是重症,恐怕也沒有多少人能選擇不醫吧? 醫術是單一的事,醫療就牽涉到一家子了。

題外話:有些病算是絕症,至少目前還沒看過存活了例子,像這種情況當然會跟父母講的。

最近,也聽到有人對中醫的批評是關於不可重覆性地驗證療效,希望做出像西醫那樣有SOP,或者更進一步類似protocol的做法,仿照西醫那樣設立專科制度,用一套規格化、有效的方法訓練執業醫生,以期達到治癒率的提升,也可以反擊外界對於中醫不可驗證療效的批評。

本人不是專家,當然不便說什麼,唉,這樣講話很討厭,會寫這篇文章就是很想講點什麼嘛! 當初開始學中醫不久後,曾想到這樣的問題過,可是馬上腦筋就打結了,因為西醫處理的是「病」,中醫搞的是「證」,「病」是在實質的肉體上的,可以定義、檢查,「證」可能是在靈魂層次,也可能在肉體上的,只能用「辨」的。而中醫對我來說最強、最難以替代的部份是在靈魂的層次上,靈魂舒服了,肉體搞起來相對容易了。

站在醫療的角度,提升治癒率當然很好,造福人群嘛! 只是這些年來,對於兩件事情是越來越沒有興趣,其一是證明自己是對的,其二是推廣中醫。事實上,很怕中醫真的被推廣了,最好中醫一直只是一小部份的人在用,像個秘密的門派似的,要知道,如果中醫真的變成主流醫學,那麼主管機關就會來了,資源會來,關注跟壓力也隨之而至,目前是西醫把這部份頂住了。說很怕,其實是不必的,想太多了。中醫的醫療對我來說是比較幸福、有效,可是難保這個世界上會有更優的醫療方法,若遇上了,也就毫不猶豫地跳過去,不會眷戀於中醫。

後記:講到治療率的問題,試問,一個醫師治療疾病的成功率是80%,另一個是60%,那要選那一個呢? 這很清楚不是嗎? 該選高的呀! 然而,我個人卻不一定會做這樣的選擇,因為,醫療是扣分題,正確率高的,分數不一定高,更何況答卷錯誤只是沒得分,醫療處置錯誤有可能死人的。學了中醫後不時會聽到有人想把辨證功夫程式化,一直不解,如果電腦能揀土豆,也能看病,我們學醫所為何來? 後來請教了朋友,答曰正確率大概是七八成吧! 那再問,那些答錯的情況會多嚴重? 答曰不知。 所以說,沒法完全依賴電腦來看病。那能不能當作給醫生的參考呢? 聽起來很有道理,但是我心目中的好醫生,其實比較不依賴電腦跟檢查耶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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